过度教育像乌云一样，从地平线升起。
“教育的外部形势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出现了结构性的变化，比如适龄儿童大量减少，‘量内’竞争大量增加，特别是高学历人才过剩，基本劳动力不足。”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21世纪教育研究院名誉理事长杨东平在近日举行的中国教育论坛第九届30人年会上表示。
根据杨东平的观点，过度教育意味着在经济市场中，大量劳动力不得不从事低于其教育水平的工作。有研究表明，中国的过度教育呈上升趋势，这就要求教育的重心从智力开发向综合素养转变。
中国教育论坛第九届30人年会以“教育的情感转向”为主题，旨在提高全社会对社会和情感能力的认识，营造支持教育全面发展的生态氛围。
学习之外的教育空间
杨东平指出，与过度教育相对应的是，教育追求普遍合理的学术水平，而不是特别高的水平或特别低的水平。合理的学术发展水平为释放和发展人的好奇心、独立思考、实践能力、个性和创造力留下了合理的空间。
教育发展的大致合理水平是多少？
以色列的PISA测试成绩在2018年排名世界第37位，低于白俄罗斯和匈牙利，但这并不影响以色列成为世界闻名的创新型国家。
韩国的教育往往被认为是中国应试教育和补习教育的典范。但根据杨东平的说法，事实上，自2000年以来，韩国教育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韩国从2016年开始提出初中“自由学期”制度，提出幸福教育目标，实施高中教育多样化工程，改革公立学校制度，实施创新学校。
比如改革学校实行学校赋权和学生自治，学生9点上学，废除晚自习，禁止扣分制度。韩国的“高中教育300工程”就是通过改革，将没有吸引力的职业高中改造成特色高中，开设动画、翻译、珠宝工艺、多媒体、高尔夫、设计、陶艺等课程。
韩国还有一个梦想学校，利用周末和寒暑假，让高中生跨学校，以自组织的方式学习。校梦的原理是，每个班都有几个不喜欢学习的学生，但每个这样的学生都有自己喜欢的学习内容。学校的梦想就是为这些学生开辟一条道路。如果学生在课余时间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谁去补习班？
日本小学在2011年之前没有开设外语课，现在外语课的内容也很简单，不是必修课。从一年级到四年级，班主任作为全科老师教所有的课程。那么，小学教育的目标是什么？杨东平介绍，一所小学的副校长讲了三个口号:交好朋友，变聪明，变坚强。
近几十年来，新加坡的教育经历了巨大的改革。2018年启动“终身学习”教育改革，培养面向21世纪的新加坡公民。从1997年到2005年，两轮学校改革将总课程减少了50%。从2019年开始，小六考试分流制度变了，按成绩分级减轻学生压力。同时，HKCEE分流制改为直通车、快车班、普通学术班、普通工艺班，混合班按学科编，有利于学生之间的交流，减少学生分流的标签化现象。
“在近几年的PISA测试中，有些数据被我们忽略了。比如中国学生的学校归属感指数不高。学校的归属感是对学生生活状况的整体评价，是教育满意度的指标。”杨东平说，今天我们需要发展人们的社会和情感能力，并强调教育在促进幸福方面的作用。
“双降”后的深层次改革
“双减”作为一项影响教育生态的重大改革，极大地减轻了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课业负担，但仍有一些问题需要克服。
比如减轻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与学生在校时间长之间的矛盾。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教育局原局长华阳指出，“双减”实施后，学校推出延时服务，解决了大部分家长下班晚无法接孩子放学的困难。但是家长陪孩子的时间也减少了，小学初中是孩子的成长阶段。父母的陪伴极其重要，对孩子的身心发展和健康人格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
华阳还指出，与此同时，学生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度过，完成作业后很难让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这会让很多孩子感到厌烦，甚至烦躁，导致心理问题，厌学。
华阳指出，“这种矛盾在初中尤为突出，因为'双减'文件允许初中开设晚自习，部分初中受升学压力影响，产生了'剧场效应'，即你开晚自习我就开晚自习，你上三节自习我绝不上两节。”
“学生在校时间长与促进学生健康成长的‘双减’目标之间的矛盾，必须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华阳说。
湖北武汉市教育局局长孟慧认为，“双减”的最终目的是形成科学的教育体系，也要从改革中寻找出路:一是招生评价制度改革，二是课程板块改革。
孟慧认为，改革招生评价体系，要让综合评价体系由虚入实，真正在招生评价中发挥关键和决定性作用。要落实和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手段，利用大数据系统建立完整的综合素质数据库，鼓励和支持高校根据自身特点建立更加科学的评价模型。
孟慧还认为，义务教育的期限应该缩短，比如义务教育的期限应该缩短到8年，高中的期限应该延长到4年。在义务教育阶段，要尽可能减少课程，增加课程的综合性。比如一些课程合并形成5到6门综合课程，比如大科学、大人文、大思想政治教育、体育、艺术，高中课程要提供更多的选择性，对现有课程进行拓展、拆分、细化，甚至引入一些大学预科课程，可以开设几十门到上百门课程，学生可以根据各自的职业规划、职业定位、兴趣爱好自主选择。
提高学生的社交和情感能力。
新教育学院院长、成都市武侯实验中学原校长李镇西表示，长期以来，学校教育过于注重书本知识的传授，忽视社会和情感能力，导致学生的社会和情感能力不足，引发了一些负面的社会现象。
李镇西说，实施“双减”政策以来，中国教育发生了巨大变化。在此背景下，全面推进素质教育，提高学生的社会能力和情感能力，具有特殊的价值和意义。
“中国恢复高考制度后，出现了成千上万的状元。这些顶尖学者后来的发展正如我们所想象的那样，他们在各行各业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他们的生活质量最高吗？恐怕不行。”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华东师范大学终身教授袁振国说。
“工作后，人的智商、知识、能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社会关系，是与人相处的能力。在生活和工作中，情商的重要性比智商和知识更重要。”袁振国说。
为什么成绩好的人心理健康差，为什么会“高分低能”？袁振国说，发展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和方面是从“认知能力”向“情感能力”拓展。
如何衡量社交和情感能力？袁振国说，现在已经有成套的测量认知能力的试卷，而且非常成熟。关于如何测量情绪，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进行统计和分析，这些研究和实践才刚刚开始。